1.水浒传第三十回故事内容

2.“双刀” 打一姓

猜无看叉手打一生肖是什么寓意啊_猜无看马脚是什么生肖

牛魔王问孙悟空: 你怎么把我小儿牛圣婴害了? 悟空道: 他现今做了善财童子,比兄长还高呢。老牛道:嘿你个乖嘴的猴三!害子之情,被你说过。那你刚才为何欺打我爱妾? 悟空道: 不知她是二嫂嫂, 小弟一时粗卤。老牛道:“既如此说,我看故旧之情,饶你去罢。”

可见牛魔王既不会因红孩儿与孙悟空动手, 也不会因小老婆与孙悟空动手。

但为什么一提到铁扇公主, 牛魔王就勃然大怒呢? 牛魔王和孙悟空两次动手都是因铁扇公主而起的, 究竟是什么原因使得老牛如此激动、如此愤慨呢?

因此, 我们有必要研究一下铁扇公主罗刹女这个人。

罗刹女一出场就要杀孙悟空, 孙悟空叉手向前,伸着头,任她乒乒乓乓砍了十数下,全不认真。罗刹女就害怕逃走了。第二次交手, 只打了五七个回合,罗刹女便手软难轮。因此, 罗刹女的本事实在是低!

可是, 就这样一个本事极低的弱女子, 手里却拿着一件天地间的至宝芭蕉扇, 这就是一个疑点。她拿着这把扇子并没有去称雄称霸, 而仅仅只是倚赖这火焰山谋生活, 这就又是一个疑点。

罗刹女的芭蕉扇从哪儿来的呢? 灵吉菩萨告诉孙悟空:“她的芭蕉扇本是昆仑山后,自混沌开辟以来,天案例成的一个灵宝,乃太阴之精叶。”这样的宝贝怎么可能被她得到?! 无论是西游记还是其他神话中, 可以从混沌开辟时活下来的人, 仅仅只那么有数的几个个而已。因此可以肯定, 罗刹女不是芭蕉扇的第一主人。

芭蕉扇的第一主人究竟是谁呢? 就是太上老君! 金银童子一回中讲了老君的五件宝贝, 其中就有芭蕉扇! 老君的芭蕉扇是不是罗刹女的这把呢?《第三十五回》, 太上老君的银角童子说:“我这葫芦是混沌初分,天开地辟,有一位太上老祖,见昆仑山脚下,有一缕仙藤,上结着这个紫金红葫芦,却便是老君留下到如今者。”

宝葫芦与芭蕉扇同产于昆仑之地, 同生于开辟之时, 现场又只有老君一人, 难道老君只摘了葫芦, 把芭蕉扇留在那儿等别人摘了来对付他不成?! 因此, 可以肯定: 罗刹女的芭蕉扇就是太上老君的!

太上老君为什么要把如此贵重的芭蕉扇交给罗刹女? 这就只有唯一的解释: 罗刹女是太上老君的小情人!

罗刹女生下了红孩儿, 这红孩儿就是个十分有力的证据!

1) 如果红孩儿是牛魔王的儿子, 则应该有一半牛的基因, 可他没有, 被天罡刀穿了也没现原形, 说明他根本不是牛。他长得非常漂亮, 比哪吒还有富贵相!

2) 红孩儿只是个婴儿, 并不是大家想象中的儿童, 实际年龄却有三百岁, 这就只能说明他是从天上来的, 天上一天, 地上一年。

3) 牛魔王与铁扇公主都不会吐火, 三昧真火是道家不传之秘, 红孩儿决不可能自己会! 必定有个老道教他。

4) 知道孙悟空怕烟的人只有太上老君一个人, 红孩儿居然也知道了!

5) 红孩儿把天庭设在那里的六十个基层干部都当作佣人在使唤! 这也太嚣张了! 天庭居然不管。即使牛魔王本人也没有这个胆!

这些原因都表明了红孩儿就是太上老君的私生子!

罗刹女怀上了红孩儿, 在天上无处安置, 怎么办呢? 正好乘孙悟空蹬倒八卦炉之机(甚至是故意放猴子蹬的)丢两块砖下来化成火焰山。这火焰山,无春无秋,四季皆热, 有八百里火焰,周围寸草不生。罗刹女则在此地千里之外的幽静处享福, 持芭蕉扇依火焰山而坐收渔利。

火焰山的百姓因十分酷热, 无法种粮食, 便来求罗刹女, 罗刹女的芭蕉扇可以熄火, 她每次只扇三下, 一扇熄光, 二扇起风, 三扇下雨, 她就收扇了。农民们赶紧开始耕田种地, 一年只有一次收成, 火便又复发了, 第二年到了耕种的季节, 大家就再来拜请她去熄火。

罗刹女年年都要去火焰山熄火, 这当然是收费的, 每次每家奉上四猪四羊,花红表里,异香时果,鸡鹅美酒,她就出山。不过, 这个费用也不算很高, 因为大家都是合伙分摊的, 每家十年才轮得上一回, 所以呢, 当地人反而还都很尊敬她, 称她为“铁扇仙”、“圣贤”。

和罗刹女住一个地方的人说: 这里无个铁扇仙,只有个铁扇公主,又名罗刹女, 这圣贤有这件宝贝,善能熄火,保护那方人家,故此他们称为铁扇仙。我这里人家用不着她,只知她叫做罗刹女。

可见罗刹女的邻里关系还是可以的, 不说好, 至少不差! 她也没仗宝扇强迫人家怎样称呼她。

罗刹女的生活问题解决了, 可最大的问题是, 一个女人带个孩子是很不容易的, 所以得给孩子找个爹! 找谁呢? 找的牛魔王。

牛魔王力气大, 江湖上又有名, 为人也不错, 但就是没有正当职业, 更没有正规编制, 混是很辛苦的。以前镇压孙悟空的时候, 他也是被上面挂了号的, 现在, 不追究他的责任了, 还送个老婆给他, 他能不接受么?

牛魔王和孙悟空做兄弟的时候还没有结婚, 孙悟空被镇压之后, 牛魔王才结了婚, 这个时间正是在有了火焰山之后。

牛魔王娶罗刹女, 是有好处的, 不仅衣食无忧, 富甲一方, 而且还可以享受到其他妖怪绝对享受不到的待遇吃蟠桃添加五百岁寿命。私给两个蟠桃, 对太上老君来说简直就是吃剩下了的!

所以牛魔王才越混越牛, 各方妖怪都要来巴结他。

唯一不舒服的就是那个事儿, 罗刹女是他的正妻啊, 正妻是个死老头子的小蜜! 只要往那儿一想, 气就不打一处来。所以, 他就找二奶了, 罗刹女也不好反对, 她自己是有前科的, 怎么反对?!

她反不反对, 老牛都是会找二奶的, 所以, 她干脆就不反对了, 不仅不反对, 还和小老婆签了协议的: 小老婆派人给大老婆每年送多少柴,每月送多少米, 还要送多少珠翠金银,绫罗缎匹。而大老婆则保证不找小老婆要老牛。

因此, 这三个人还是比较和谐的, 过了两年也没发生矛盾。可孙悟空一来, 全部搅乱了套! 孙悟空缠着老牛的正妻下手, 正好戳到了老牛的痛处! 老牛看起来很风光, 其实是顶着绿帽子混过来的, 所以挺不容易的, 对这事儿特敏感, 特神经质, 特无法忍受!

现在, 孙悟空冒充老牛究竟和罗刹女发生了什么?!

所以, 老牛要和孙悟空拼命:“我妻许你共相将! 你哄女真该死!”

孙悟空见到老牛的第一眼: 他那模样与五百年前又大不同,只见从头到脚, 一身名牌, 去赴宴时又换了一套。但是, 孙悟空从内心里是瞧不起他的, 你个不知好歹的老牛, 狗草一般的东西!

连猪八戒也骂他:“老剥皮! 你是个甚样的人物?”

转帖月牙红芋,不知他转帖哪里的,不过看着有趣,贴过来聊发一笑

水浒传第三十回故事内容

长安城不只有恢弘壮丽、气象万千的大明宫,不只有繁花似锦的贵族女子,慷慨豪迈的诗人侠士,还得有有那贫民区在黑暗泥淖中打滚的众生,这个,不只是豪杰英雄诗人名士们挥斥方遒的舞台,也是草民百姓求生存的悲惨世界。我们之前的古装剧,眼里只有高高在上的贵族、世家和英雄主角,哪里关系那些苦力、暗娼、小偷、、乞丐、以及走私、、越货的们,他们那些活在黑暗中的蝼蚁啊!这就很像《冰与火之歌》中的君临城,长安,也有一个达官贵人们看不见、却要靠它牟利生存的“地下长安”啊。

“双刀” 打一姓

第三十回 施恩三人死囚牢 武松大闹飞云浦

作者:施耐庵、罗贯中

诗曰:

一切诸烦恼,皆从不忍生。

见机而耐性,妙悟生光明。

佛语戒无论,儒书贵莫争。

好条快活路,只是少人行。

话说当时武松踏住蒋门神在地下,指定面门道:“若要我饶你性命,只依我三件事便罢。”蒋门神便道:“好汉但说,蒋忠都依!”武松道:“第一件,要你便离了快活林回乡去,将一应家火什物,随即交还原主金眼彪施恩。谁教你强夺他的?”蒋门神慌忙应道:“依得,依得!”武松道:“第二件,我如今饶了你起来,你便去央请快活林为头为脑的英雄豪杰,都来与施恩陪话。”蒋门神道:“小人也依得。”武松道:“第三件,你从今日交割还了,便要你离了这快活林,连夜回乡去。不许你在孟州住。在这里不回去时,我见一遍打你一遍,我见十遍打十遍。轻则打你半死,重则结果了你命。你依得么?”蒋门神听了,要挣紥性命,连声应道:“依得,依得!蒋忠都依!”武松就地下提起蒋门神来看时,打得脸青嘴肿,脖子歪在半边,额角头流出鲜血来。武松指着蒋门神说道:“休言你这厮鸟蠢汉,景阳冈上那只大虫,也只三拳两脚,我兀自打死了。量你这个值得甚的!快交割还他。但迟了些个,再是一顿,便一发结果了你这厮。”蒋门神此时,方才知是武松,只得喏喏连声告饶。

正说之间,只见施恩早到。带领着三二十个悍勇军健,都来相帮,却见武松赢了蒋门神,不胜之喜。团团拥定武松。武松指着蒋门神道:“本主已自在这里了。你一面便搬,一面快去请人来陪话。”蒋门神答道:“好汉且请去店里坐地。”武松带一行人都到店里看时,满地尽是酒浆。这两个乌男女,正在缸里扶墙摸壁紥挣。那妇人才方从缸里扒得出来,头脸都吃磕破了,下半截淋淋漓漓,都拖着酒浆。那几个火家酒保,走得不见影了。

武松与众人入到店里坐下,喝道:“你等快收拾起身。”一面安排车子,收拾行李,先送那妇人去了,一面叫不着伤的酒保,去镇上请十数个为头的豪杰之士,都来店里,替蒋门神与施恩陪话。尽把好酒开了。有的是按酒,都摆列了桌面,请众人坐地。武松叫施恩在蒋门神上首坐定。各人面前放只大碗,叫把酒只顾筛来。酒至数碗,武松开话道:“众位高邻都在这里。小人武松,自从阳谷县杀了人,配在这里,闻听得人说道:‘快活林这座酒店,原是小施管营造的屋宇等项买卖。被这蒋门神倚势豪强,公然夺了,白白地占了他的衣饭。’你众人休猜道是我的主人。他和我并无干涉。我从来只要打天下这等不明道德的人!我若路见不平,真乃拔刀相助,我便死了不怕!今日我本待把蒋家这厮一顿拳脚打死,就除了一害。且看你众高邻面上,权寄下这厮一条性命。只今晚便教他投外府去。若不离了此间,再撞见我时,景阳冈上大虫便是模样。”众人才知道他是景阳冈打虎的武都头,都起身替蒋门神陪话道:“好汉息怒!教他便搬了去,奉还本主。”那蒋门神吃他一吓,那里敢再做声。施恩便点了家火什物,交割了店肆。蒋门神羞惭满面,相谢了众人,自唤了一辆车儿去了,就装了行李起身,不在话下。且说武松邀众高邻直吃得尽醉方休。至晚,众人散了。武松一觉,直睡到次日辰牌方醒。

却说施老管营听得儿子施恩重霸得快活林酒店,自骑了马,直来店里,相谢武松,连日在店内饮酒作贺。快活林一境之人,都知武松了得,那一个不来拜见武松。自此重整店面,开张酒肆。老管营自回安平寨理事。施恩使人打听,蒋门神带了老小,不知去向。这里只顾自做买卖,且不去理他。就留武松在店里居住。自此施恩的买卖,比往常加增三五分利息。各店家并各赌坊、兑坊,加利倍送闲钱来与施恩。施恩得武松争了这口气,把武松似爷娘一般敬重。施恩自此重霸得孟州道快活林,不在话下。正是:

恶人自有恶人魔,报了冤雠是若何。

从此施恩心下喜,武松终日醉颜酡。

荏苒光阴,早过了一月之上。炎威渐退,玉露生凉,金风去暑,以及深秋。有话即长,无话即短。当日施恩正和武松在店里闲坐说话,论些拳棒枪法,只见店门前两三个军汉,牵着一疋马,来店里寻问主人道:“那个是打虎的武都头?”施恩却认得是孟州守御兵马都监张蒙方衙内亲随人。施恩便向前问道:“你等寻武都头则甚?”那军汉说道:“奉都监相公钧旨,闻知武都头是个好男子,特地差我们将马来取他。相公有钧帖在此。”施恩看了,寻思道:“这张都监是我父亲的上司官,属他调遣。今者武松又是配来的囚徒,亦属他管下。只得教他去。”施恩便对武松道:“兄长,这几位郎中,是张都监相公处差来取你。他既着人牵马来,哥哥心下如何?”武松是个一勇之夫,终无计较,便道:“他既是取我,只得走一遭,看他有什话说。”随即换了衣裳巾帻,带了个小伴当,上了马,一同众人投孟州城里来。到得张都监宅前,下了马,跟着那军汉直到厅前,参见张都监。

那张蒙方在厅上见了武松来,大喜道:“教进前来相见。”武松到厅下,拜了张都监,叉手立在侧边。张都监便对武松道:“我闻知你是个大丈夫,男子汉,英雄无敌,敢与人同死同生。我帐前见缺恁地一个人。不知你肯与我做亲随梯已人么?”武松跪下称谢道:“小人是个牢城营内囚徒。若蒙恩相抬举,小人当以执鞭坠钉,伏侍恩相。”张都监大喜。便叫取果盒酒出来。张都监亲自赐了酒,叫武松吃的大醉。就前厅廊下,收拾一间耳房,与武松安歇。次日,又差人去施恩处取了行李来。只在张都监家宿歇。早晚都监相公,不住地唤武松进后堂,与酒与食,放他穿房入户,把做亲人一般看待。又叫裁缝与武松彻里彻外做秋衣。武松见了,也自欢喜。心内寻思道:“难得这个都监相公,一力要抬举我。自从到这里住了,寸步不离,又没工夫去快活林与施恩说话。虽是他频频使人来相看我,多管是不能勾人宅里来。”武松自从在张都监宅里,相公见爱,但是人有些公事来央浼他的,武松对都监相公说了,无有不依。外人俱送些金银财帛段疋等件。武松买个柳藤箱子,把这送的东西都锁在里面,不在话下。

时光迅速,却早又是八月中秋。怎见得中秋好景?但见:

玉露冷冷,金风淅淅。井畔梧桐落叶,池中菡萏成房。新雁初鸣,南楼上动人愁惨。寒蛩韵急,旅馆中孤客优怀。舞风杨柳半摧残,带雨芙蓉逞妖艳。秋色平分催节序,月轮端正照山河。

当时张都监向后堂深处,鸳鸯楼下,安排筵宴,庆赏中秋。叫唤武松到里面饮酒。武松见夫人宅眷都在席上,吃了一杯,便待转身出来。张都监唤住武松问道:“你那里去?”武松答道:“恩相在上,夫人宅眷在此饮宴,小人理合回避。”张都监大笑道:“差了!我敬你是个义士,特地请将你来一处饮酒,如自家一般,何故却要回避?你是我心腹人,何碍。便一处饮酒不妨。”武松道:“小人是个囚徒,如何敢与恩相坐地?”张都监道:“义士,你如何见外?此间又无外人,便坐不妨。”武松三回五次谦让告辞,张都监那里肯放,定要武松一处坐地。武松只得唱个无礼喏,远远地斜着身坐了。张都监着丫环养娘,斟酒相劝。一杯两盏,看看饮过五七杯酒。张都监叫抬上果桌饮酒,又进了一两套,食次说些闲话,问了些枪法。张都监道:“大丈夫饮酒,何用小杯!”叫取大银赏钟斟酒与义士吃。连珠箭劝了武松几钟。看看月明光彩,照入东窗。武松吃的半醉,却都忘了礼数,只顾痛饮。张都监叫唤一个心爱的养娘,叫做玉兰,出来唱曲。那玉兰生得如何?但见:

脸如莲萼,唇似樱桃。两弯眉画远山青,一对眼明秋水润。纤腰袅娜,绿罗裙掩映金莲;素体馨香,绛纱袖轻笼玉笋。凤钗斜插笼云髻,象板高擎立玳筵。

那张都监指着玉兰道:“这里别无外人,只有我心腹之人武都头在此。你可唱个中秋对月时景的曲儿,教我们听则个。”玉兰执着象板,向前各道个万福,顿开喉咙,唱一只东坡学士中秋水调歌。唱道是: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只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高卷珠帘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常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万里共婵娟。

这玉兰唱罢,放下象板,又各道了一个万福,立在一边。张都监又道:“玉兰,你可把一巡酒。”这玉兰应了,便拿了一付劝杯。丫环斟酒,先迟了相公,次劝了夫人。第三便劝武松饮酒。张都监叫斟满着。武松那里敢抬头。起身远远地接过酒来。唱了相公、夫人两个大喏,拿起酒来,一饮而尽。便还了盏子。张都监指着玉兰对武松道:“此女颇有些聪明伶俐,善知音律,极能针指。如你不嫌低微,数日之间,择了良辰,将来与你做个妻室。”时武松起身,再拜道:“量小人何者之人,怎敢望恩相宅眷为妻!枉自折武松的草料。”张都监笑道:“我既出了此言,必要与你。你休推故阻我,必不负约。”当时一连又饮了十数杯酒。约莫酒涌上来,恐怕失了礼节,便起身拜谢了相公、夫人,出到前厅廊下房门前。开了门,觉道酒食在腹,未能便睡,去房里脱了衣裳,除下巾帻,拿条稍棒,来厅心里月明下使几回棒,打了几个轮头。仰面看天时,约有三更时分。

武松进到房里,却待脱衣去睡,只听得后堂里一片声叫起有贼来。武松听得,道:“都监相公如此爱我,又把花枝也似个女儿许我。他后堂内里有贼,我如何不去救护?”武松献勤,提了一条稍棒,迳抢入后堂里来。只见那个唱的玉兰,慌慌张张走出来,指道:“一个贼奔入后花园里去了。”武松听得这话,提着稍棒,大踏步直赶入花园里去寻时,一周遭不见。揽翻身却奔出来,不堤防黑影里撇出一条板凳,把武松一交绊翻。走出七八个军汉,叫一声:“捉贼!”就地下把武松一条麻索绑了。武松急叫道:“是我。”那众军汉那里容他分说。只见堂里灯烛荧煌,张都监坐在厅上,一片声叫道:“拿将来!”

众军汉把武松一步一棍,打到厅前。武松叫道:“我不是贼,是武松。”张都监看了大怒,变了面皮,喝骂道:“你这个贼配军!本是个强盗,贼心贼肝的人!我倒要抬举你一力成人,不曾亏负了你半点儿。却才教你一处吃酒,同席坐地。我指望要抬举与你个官,你如何却做这等的勾当!”武松大叫道:“相公,非干我事!我来捉贼,如何倒把我捉了做贼?武松是个顶天立地的好汉,不做这般的事。”张都监喝道:“你这厮休赖,且把他押去他房里,搜看有无赃物。”众军汉把武松押着,迳到他房里,打开他那柳藤箱子看时,上面都是些衣服,下面却是些银酒器皿,约有一二百两赃物。武松见了,也自目睁口呆,只得叫屈。众军汉把箱子鶗出厅前。张都监看了,大骂道:“贼配早如此无礼!赃物正在你箱子里搜出来,如何赖得过?常言道:‘众生好度人难度。’原来你这厮外貌相人,倒有这等贼心贼肝!既然赃正明白,没话说了。”连夜便把赃物封了,且叫送去机密房里监收。“天明却和这厮说话。”武松大叫冤屈!那里肯容他分说。众军汉扛了赃物,将武松送到机密房里收管了。张都监连夜使人去对知府说了。押司孔目,上下都使用了钱。

次日天明,知府方才坐厅,左右缉捕观察,把武松押至当厅,赃物都扛在厅上。张都监家心腹人,赍着张都监被盗的文书,呈上知府看了。那知府喝令左右,把武松一索捆翻。牢子节级,将一束问事狱具,放在面前。武松却待开口分说,知府喝道:“这厮原是远流配军,如何不做贼!以定是一时见财起意。既是赃证明白,休听这厮胡说,只顾与我加力打这厮!”那牢子狱卒,拿起批头竹片,雨点地打下来。武松情知不是话头,只得屈招做:“本月十五日,一时见本官衙内许多银酒器皿,因而起意。至夜,乘势窃取入己。”与了招状。知府道:“这厮正是见财起意,不必说了。且取枷来钉了监下。”牢子将过长枷,把武松枷了,押下死囚牢里监禁了。正是:

都监贪污重可嗟,得人金帛售奸邪。

将歌女为婚配,却把忠良做贼拿。

且说武松下在大牢里,寻思道:“叵耐张都监那厮,安排这般圈套坑陷我!我若能勾挣得性命出去时,却又理会。”牢子狱卒,把武松押在大牢里,将他一只脚昼夜匣着,又把木扭钉住只手,那里容他些松宽。

话里却说施恩已有人报知此事,慌忙人城,来和父亲商议。老管营道:“眼见得是张团练替蒋门神报仇,买嘱张都监,却设出这条计策,陷害武松。必然是他着人去上下都使了钱,受了人情贿赂,众人以此不由他分说,必然要害他性命。我如今寻思起来,他须不该死罪。只是买求两院押牢节级,便好可以存他性命。在外却又别作商议。”施恩道:“见今当牢节级姓康的,和孩儿最过得好。只得去求浼他如何?”老管营道:“他是为你吃官司。你不去救他,更待何时。”

施恩将了一二百两银子,迳投康节级。却在牢未回。施恩叫他家着人去牢里说知。不多时,康节级归来,与施恩相见。施恩把上件事一一告诉了一遍。康节级答道:“不瞒兄长说,此一件事,皆是张都监和张团练两个同姓结义做弟兄,见今蒋门神躲在张团练家里,却央张团练买嘱这张都监,商量设出这条计来。一应上下之人,都是蒋门神用贿赂;我们都接了他钱。厅上知府,一力与他做主,定要结果武松性命。只有当案一个叶孔目不肯。因此不敢害他。这人忠直仗义,不肯要害平人,亦不贪爱金宝。只有他不肯要钱,只此武松还不吃亏。今听施兄所说了,牢中之事,尽是我自维持。如今便去宽他。今后不教他吃半点儿苦。你却快央人去,只买叶孔目,要求他早断出去,便可救得他性命。”施恩取一百两银子与康节级。康节级那里肯受。再三推辞,方才收了。

施恩相别出门来,迳回营里,又寻一个和叶孔目知契的人。送一百两银子与他,只求早早紧急决断。那叶孔目已知武松是个好汉,亦自有心周全他。已把那文案做得活着。只被这知府受了张都监贿赂嘱托,不肯从轻勘来。武松窃取人财,又不得死罪。因此互相延挨,只要牢里谋他性命。今来又得了这一百两银子,亦知是屈陷武松。却把这文案都改得轻了。尽出豁了武松,只待限满决断。有诗为证:

赃吏纷纷据要津,公然白日受黄金。

西厅孔目心如水,海内清廉播德音。

且说施恩于次日安排了许多酒馔,甚是齐备,来央康节级引领,直进大年里看视武松,见面送饭。此时武松已自得康节级看觑,将这刑禁都放宽了。施恩又取三二十两银子,分表与众小牢子,取酒食叫武松吃了。施恩附耳低言道:“这场官司,明明是都监替蒋门神报仇,陷害哥哥。你且宽心,不要优念。我已央人和叶孔目说通了,甚是周全你的好意。且待限满断决你出去,却再理会。”此时武松得松宽了,已有越狱之心。听得施恩说罢,却放了那片心。施恩在牢里案慰了武松,归到营中。过了两日,施恩再备些酒食钱财,又央康节级引领入牢里,与武松说话。相见了,将酒食管待,又分表了些零碎银子与众人做酒钱。回归家来,又央浼人上下去使用,催趱打点文书。过得数日,施恩再备了酒肉,做了几件衣裳,再央康节级维持,相引将来牢里请众人吃酒,买求看觑武松。叫他更换了些衣服,吃了酒食。

出入情熟,一连数日,施恩来了大牢里三次。却不堤防被张团练家心腹人见了,回去报知。那张团练便去对张都监说了其事。张都监却再使人送金帛来与知府,就说与此事。那知府是个赃官,接受了贿赂,便差人常常下牢里来闸看。但见闲人,便要拿问。施恩得知了,那里敢再去看觑武松,却自得康节级和众牢子自照管他。施恩自此早晚只去得康节级家里讨得信,知长短,都不在话下。

看看前后将及两月,有这当案叶孔目一力主张,知府处早晚说开就里。那知方才知得张都监接受了蒋门神若干银子,通同张团练,设计排陷武松。自心里想道:“你倒撰了银两,教我与你害人!”因此心都懒了,不来管看。捱到六十日限满,牢中取出武松,当厅开了枷。当案叶孔目读了招状,定拟下罪名,脊杖二十,刺配恩州牢城。原盗赃物,给还本主。张都监只得着家人当官领了赃物。当厅把武松断了二十脊杖,刺了金印,取一面七斤半铁叶盘头枷钉了,押一纸公文,差两个壮健公人防送武松,限了时日要起身。那两个公人,领了牒文,押解了武松,出孟州衙门便行。有诗为证:

孔目推详秉至公,武松垂死又疏通。

今朝远戍恩州去,病草凄凄遇暖风。

且说叶孔目从公拟断,决配了武松。原来武松吃断棒之时,却得老管营使钱通了。叶孔目又看觑他,知府亦知他被陷害,不十分来打重,因此断得棒轻。武松忍着那口气,带上行枷,出得城来。两个公人监在后面。约行得一里多路,只见官道傍边酒店里,钻出施恩来。看着武松道:“小弟在此专等!”武松看施恩时,又包着头,络着手臂。武松问道:“我好几时不见你,如何又做恁地模样?”施恩答道:“实不相瞒哥哥说,小弟自从牢里三番相见之后,知府得知了,不时差人下来牢里点闸。那张都监又差人在牢门口左近两边巡看着,因此小弟不能勾再进大牢里来看望兄长。只在得康节级家里讨信。半月之前,小弟正在快活林中店里,只见蒋门神那厮,又领着一夥军汉到来厮打。小弟被他又痛打一顿,也要小弟央浼人陪话。却被他仍复夺了店面,依旧交还了许多家火什物。小弟在家将息未起。今日听得哥哥断配恩州,特有两件绵衣,送与哥哥路上穿着。煮得两只熟鹅在此,请哥哥吃两块了去。”施恩便邀两个公人,请他人酒肆。那两个公人那里肯进酒店里去,便发言发语道:“武松这厮,他是个贼汉!不争我们吃你的酒食,明日官府上,须惹口舌。你若怕打,快走开去。”施恩见不是话头,便取十来两银子送与他两个公人。那厮两个那里肯接,恼忿忿地,只要催促武松上路。施恩讨两碗酒,叫武松吃了,把一个包裹,拴在武松腰里,把这两只熟鹅,挂在武松行枷上。施恩附耳低言道:“包裹里有两件绵衣,一帕子散碎银子,路上好做盘缠。也有两只八搭麻鞋在里面。只是要路上仔细,提防这两个贼男女不怀好意。”武松点头道:“不须分付,我已省得了。再着两个来,也不惧他。你自回去将息,且请放心。我自有措置。”施恩拜辞了武松,哭着去了。不在话下。有诗为证:

朝磨暮折走天涯,坐趱行催重可嗟。

多谢施恩深馈送,棱棱义气实堪夸。

武松和两个公人上路。行不数十里之上,两个公人悄悄地商议道:“不见那两个来?”武松听了,自暗暗地寻思,冷笑道:“没你娘乌兴!那厮倒来扑复老爷!”武松右手却吃钉住在行枷上,左手却散着。武松就枷上取下那熟鹅来,只顾自吃,也不那两个公人。又行了一二里路,再把这只熟鹅除来,右手扯着,把左手撕来,只顾自吃。行不过五里路,把这两只熟鹅都吃尽了。

约莫离城也有八九里多路。只见前面路边先有两个人,提着朴刀,各跨口腰刀,先在那里等候。见了公人监押武松到来,便帮着做一路走。武松又见这两个公人,与那两个提朴刀的,挤眉弄眼,打些暗号。武松早睃见,自瞧了八分尴尬,只安在肚里,却且只做不见。又走不过数里多路,只见前面来到一处,济济荡荡鱼浦,四面都是野港阔河。五个人行至浦边,一条阔板桥,一座牌楼上有牌额,写着道:“飞云浦”三字。武松见了,意问道:“这里地名唤做什么去处?”两个公人应道:“你又不眼瞎,须见桥边牌额主写道:‘飞云浦’!”

武松踅住道:“我要净手则个。”那一个公人走近一步,却被武松叫声:“下去!”一飞脚早踢中,翻筋斗踢下水里去。这一个急待转身,武松右脚早起,扑嗵地也踢下水里去。那两个提朴刀的汉子,望桥下便走。武松喝一声:“那里去!”把枷只一扭,折做两半个,扯开封皮,将来撇在水里。赶将下桥来。那两个先自惊倒了一个。武松奔上前去,望那一个走的后心上,只一拳打翻,便夺过朴刀来,搠上几朴刀,死在地上。却转身回来。这个才挣得起,正待要走。武松追着,劈头揪住,喝道:“你这厮实说,我便饶你性命。”那人道:“小人两个是蒋门神徒弟。今被师父和张团练定计,使小人两个来相帮防送公人,一处来害好汉。”武松道:“你师父蒋门神今在何处?”那人道:“小人临来时,和张团练都在张都监家里后堂鸳鸯楼上吃酒。专等小人回报。”武松道:“原来恁地,却饶你不得。”手起刀落,也把这人杀了。解下他腰刀来,拣好的带了一把。将两个尸首都撺在浦里。又怕那两个公人不死,提起朴刀,每人身上搠了几朴刀。立在桥上,看了一回,思量道:“虽然杀了这四个贼男女,不杀得张都监、张团练、蒋门神,如可出得这口恨气!”提着朴刀,踌躇了半晌,一个念头,竟奔回孟州城里来。

不是这个武松投孟州城里来,要杀张都监,有分教:画堂深处,尸横厅事阶前。红烛光中,血满彩楼阁内。共动乾坤,大闹寰宇。正是:两只大虫分胜败,一双恶兽并输赢。毕竟武松再奔回孟州城里来怎地结末?且听下回分解。

却说曹操部下诸将中,自张辽而外,只有徐晃与云长交厚,其余亦皆敬服。独

蔡阳不服关公,故今日闻其去,欲往追之。操曰:“不忘故主,来去明白,真丈夫

也。汝等皆当效之。”遂叱退蔡阳,不令去赶。程昱曰:“丞相待关某甚厚。今彼

不辞而去,乱言片楮,冒渎钧威,其罪大矣。若纵之使归袁绍,是与虎添翼也。不

若追而杀之,以绝后患。”操曰:“吾昔日许之,岂可失信?彼各为其主,勿追也。”

因谓张辽曰:“云长封金挂印,财贿不以动其心,爵禄不以移其志,此等人吾深敬

之。想他去此不远,我一发结识他做个人情。汝可先去请住他,待我与他送行。更

以路费征袍赠之,使为后日记念。”张辽领命,单骑先往,曹操引数十骑随后而来。

却说云长所骑赤兔马,日行千里,本是赶不上;因欲护送车仗,不敢纵马,按

辔徐行。忽听背后有人大叫:“云长且慢行!”回头视之,见张辽拍马而至。关公

教车仗从人,只管望大路紧行,自己勒住赤兔马,按定青龙刀,问曰:“文远莫非

欲追我回乎?”辽曰:“非也。丞相知兄远行,欲来相送,特先使我请住台驾,别

无他意。”关公曰:“便是丞相铁骑来,吾愿决一死战!”遂立马于桥上望之。见

曹操引数十骑,飞奔前来,背后乃是许褚、徐晃、于禁、李典之辈。操见关公横刀

立马于桥上,令诸将勒住马匹,左右摆开。关公见众人手中皆无军器,方始放心。

操曰:“云长行何太速?”关公于马上欠身答曰:“关某前曾禀过丞相,今故主在

河北,不由某不急去。累次造府,不得参见,故拜书告辞,封金挂印纳还丞相,望

丞相勿忘昔日之言。”操曰:“吾欲取信于天下,安肯有负前言?恐将军途中乏用,

特具路资相送。”一将便从马上托过黄金一盘。关公曰:“累蒙恩赐,尚有余资,

留此黄金,以赏战士。”操曰:“特以少酬大功于万一,何必推辞?”关公曰:“区

区微劳,何足挂齿。”操笑曰:“云长天下义士,恨吾福薄,不得相留。锦袍一领,

略表寸心。”令一将下马,双手捧袍过来。云长恐有他变,不敢下马,用青龙刀尖

挑锦袍披于身上,勒马回头称谢曰:“蒙丞相赐袍,异日更得相会。”遂下桥望北

而去。许褚曰:“此人无礼太甚,何不擒之?”操曰:“彼一人一骑,吾数十余人,

安得不疑?吾言既出,不可追也。”曹操自引众将回城,于路叹想云长不已。

不说曹操自回,且说关公来赶车仗,约行三十里,却只不见。云长心慌,纵马

四下寻之。忽见山头一人高叫:“关将军且住!”关公举目视之,只见一少年黄巾

锦衣,持枪跨马,马项下悬着首级一颗,引百余步卒飞奔前来。公问曰:“汝何人

也?”少年弃枪下马,拜伏于地。云长恐是诈,勒马持刀问曰:“壮士愿通姓名?”

答曰:“吾本襄阳人,姓廖,名化,字元俭。因世乱流落江湖,聚众五百余人,劫

掠为生。恰才同伴杜远下山巡哨,误将两夫人劫掠上山。吾问从者,知是大汉刘皇

叔夫人,且闻将军护送在此,吾即欲送下山来。杜远出言不逊,被某杀之,今献头

与将军请罪。”关公曰:“二夫人何在?”化曰:“现在山中。”关公教急取下山。

不移时,百余人簇拥车仗前来,关公下马停刀,叉手于车前问候曰:“二嫂受惊否?”

二夫人曰:“若非廖将军保全,已被杜远所辱。”关公问左右曰:“廖化怎生救夫

人?”左右曰:“杜远劫上山去,就要与廖化各分一人为妻。廖化问起根由,好生

拜敬。杜远不从,已被廖化杀了。”关公听言,乃拜谢廖化。廖化欲以部下人送关

公,关公寻思:“此人终是黄巾余党,未可作伴。”乃谢却之。廖化又拜送金帛,

关公亦不受。廖化拜别,自引人伴投山谷中去了。

云长将曹操赠袍事告知二嫂,催促车仗前行。至天晚,投一村庄安歇。庄主出

迎,须发皆白,问曰:“将军姓甚名谁?”关公施礼曰:“吾乃刘玄德之弟关某也。”

老人曰:“莫非斩颜良、文丑的关公否?”公曰:“便是。”老人大惊,便请入庄。

关公曰:“车上还有二位夫人。”老人便唤妻女出迎。二夫人至草堂上,关公叉手

立于二夫人之侧。老人请公坐,公曰:“尊嫂在上,安敢就坐。”老人乃令妻女请

二夫人入内室款待,自于草堂款待关公。关公问老人姓名,老人曰:“吾姓胡,名

华,桓帝时曾为议郎,致仕归乡。今有小儿胡班,在荥阳太守王植部下为从事。将

军若从此处经过,某有一书寄与小儿。”关公允诺。次日早膳毕,请二嫂上车,取

了胡华书信,相别而行,取路投洛阳来。

前至一关,名东岭关。把关将姓孔,名秀,引五百军兵在岭上把守。当日关公

押车仗上岭,军士报知孔秀,秀出关来迎。关公下马,与孔秀施礼。秀曰:“将军

何往?”公曰:“某辞丞相,特往河北寻兄。”秀曰:“河北袁绍,正是丞相对头;

将军此去,必有丞相文凭。”公曰:“因行期慌迫,不曾讨得。”秀曰:“既无文

凭,待我差人禀过丞相,方可放行。”关公曰:“待去禀时,须误了我行程。”秀

曰:“法度所拘,不得不如此。”关公曰:“汝不容我过关乎?”秀曰:“汝要过

去,留下老小为质。”关公大怒,举刀就杀孔秀。秀退入关去,鸣鼓聚军,披挂上

马,杀下关来,大喝曰:“汝敢过去么?”关公约退车仗,纵马提刀,竟不打话,

直取孔秀,秀挺枪来迎。两马相交,只一合,钢刀起处,孔秀尸横马下。众军便走。

关公曰:“军士休走。吾杀孔秀,不得已也,与汝等无干。借汝众军之口,传语曹

丞相,言孔秀欲害我,我故杀之。”众军俱拜于马前。关公即请二夫人车仗出关,

望洛阳进发。

早有军士报知洛阳太守韩福。韩福急聚众将商议,牙将孟坦曰:“既无丞相文

凭,即系私行,若不阻挡,必有罪责。”韩福曰:“关公猛勇,颜良、文丑俱为所

杀。今不可力敌,只须设计擒之。”孟坦曰:“某有一计:先将鹿角拦定关口,待

他到时,小将引兵和他交锋,佯败诱他来追。公可用暗箭射之。若关某坠马,即擒

解许都,必得重赏。”商议停当,人报关公车仗已到。韩福弯弓插箭,引一千人马

摆列关口,问:“来者何人?”关公马上欠身言曰:“吾汉寿亭侯关某,敢借过路。”

韩福曰:“有曹丞相文凭否?”关公曰:“事冗不曾讨得。”韩福曰:“吾奉丞相

钧命,镇守此地,专一盘诘往来奸细。若无文凭,即系逃窜。”关公怒曰:“东岭

孔秀,已被吾杀,汝亦欲寻死耶?”韩福曰:“谁人与我擒之?”孟坦出马,轮双

刀来取关公。关公约退车仗,拍马来迎。孟坦战不三合,拨回马便走,关公赶来。

孟坦只指望引诱关公,不想关公马快,早已赶上,只一刀砍为两段。关公勒马回来,

韩福闪在门首,尽力放了一箭,正射中关公左臂。公用口拔出箭,血流不住,飞马

径奔韩福,冲散众军。韩福急走不迭,关公手起刀落,带头连肩斩于马下。杀散众

军,保护车仗。

关公割帛束住箭伤,于路恐人暗算,不敢久住,连夜投汜水关来。把关将乃并

州人氏,姓卞,名喜,善使流星锤,原是黄巾余党,后投曹操,拨来守关。当下闻

知关公将到,寻思一计,就关前镇国寺中,埋伏下刀斧手二百余人,诱关公至寺,

约击盏为号,欲图相害。安排已定,出关迎接关公。公见卞喜来迎,便下马相见。

喜曰:“将军名震天下,谁不敬仰!今归皇叔,足见忠义。”关公诉说斩孔秀、韩

福之事。卞喜曰:“将军杀之是也。某见丞相,代禀衷曲。”关公甚喜,同上马过

了汜水关,到镇国寺前下马。众僧鸣钟出迎。

原来那镇国寺乃汉明帝御前香火院,本寺有僧三十余人。内有一僧,却是关公

同乡人,法名普净。当下普净已知其意,向前与关公问讯,曰:“将军离蒲东几年

矣?”关公曰:“将及二十年矣。”普净曰:“还认得贫僧否?”公曰:“离乡多

年,不能相识。”普净曰:“贫僧家与将军家只隔一条河。”卞喜见普净叙出乡里

之情,恐有走泄,乃叱之曰:“吾欲请将军赴宴,汝僧人何得多言!”关公曰:“不

然,乡人相遇,安得不叙旧情耶?”普净请关公方丈待茶。关公曰:“二位夫人在

车上,可先献茶。”普净教取茶先奉夫人,然后请关公入方丈。普净以手举所佩戒

刀,以目视关公,公会意,命左右持刀紧随。卞喜请关公于法堂筵席。关公曰:“卞

君请关某,是好意,还是歹意?”卞喜未及回言,关公早望见壁衣中有刀斧手,乃

大喝卞喜曰:“吾以汝为好人,安敢如此!卞喜知事泄,大叫:“左右下手!”左

右方欲动手,皆被关公拔剑砍之。卞喜下堂,绕廊而走,关公弃剑,执大刀来赶。

卞喜暗取飞锤,掷打关公,关公用刀隔开锤,赶将入去,一刀劈卞喜为两段。随即

回身来看二嫂,早有军士围住,见关公来,四下奔走。关公赶散,谢普净曰:“若

非吾师,已被此贼害矣。”普净曰:“贫僧此处难容,收拾衣钵,亦往他处云游也。

后会有期,将军保重。”关公称谢,护送车仗,往荥阳进发。

荥阳太守王植,却与韩福是两亲家,闻得杀了韩福,商议欲暗害关公,乃使人

守住关口。待关公到时,王植出关,喜笑相迎。关公诉说寻兄之事。植曰:“将军

于路驱驰,夫人车上劳困,且请入城,馆驿中暂歇一宵,来日登途未迟。”关公见

王植意甚殷勤,遂请二嫂入城。馆驿中皆铺陈了当。王植请公赴宴,公辞不往;植

使人送筵席至馆驿。关公因于路辛苦,请二嫂晚膳毕,就正房歇定。遂吩咐从者各

自安歇,饱喂马匹,关公亦解甲憩息。却说王植密唤从事胡班听令曰:“关某背丞

相而逃,又于路杀太守并守关将校,死罪不轻。此人武勇难敌,汝今晚点一千军围

住馆驿,一人一个火把,待三更时分,一齐放火,不问是谁,尽皆烧死。吾亦自引

军接应。”胡班领命,便点起军士,密将干柴引火之物搬于馆驿门首,约时举事。

胡班寻思:“我久闻关云长之名,不识如何模样,试往窥之。”乃至驿中,问驿吏

曰:“关将军在何处?”答曰:“正厅上观书者是也。”胡班潜至厅前,见关公左

手绰髯,于灯下凭几看书。班见了,失声叹曰:“真天人也!”公问何人,胡班入

拜曰:“荥阳太守部下从事胡班。”关公曰:“莫非许都城外胡华之子否?”班曰:

“然也。”公唤从者于行李中取书付班。班看毕,叹曰:“险些误杀忠良!”遂密

告曰:“王植心怀不仁,欲害将军,暗令人四面围住馆驿,约于三更放火。今某当

先去开了城门,将军急收拾出城。”关公大惊,忙披挂提刀上马,请二嫂上车,尽

出馆驿。果见军士各执火把听候。关公急来到城边,只见城门已开。关公催车仗急

急出城,胡班还去放火。关公行不到数里,背后火把照耀,人马赶来,当先王植大

叫:“关某休走!”关公勒马,大骂:“匹夫!我与你无仇,如何令人放火烧我?”

王植拍马挺枪,径奔关公,被关公拦腰一刀,砍为两段,人马都赶散。关公催车仗

速行,于路感胡班不已。

行至滑州界首,有人报与刘延,延引数十骑出郭而迎。关公马上欠身而言曰:

“太守别来无恙!”延曰:“公今欲何往?”公曰:“辞了丞相,去寻家兄。”延

曰:“玄德在袁绍处,绍乃丞相仇人,如何容公去?”公曰:“昔日曾言定来。”

延曰:“今黄河渡口关隘,夏侯?部将秦琪据守,恐不容将军过渡。”公曰:“太

守应付船只若何?”延曰:“船只虽有,不敢应付。”公曰:“我前者诛颜良、文

丑,亦曾与足下解厄,今日求一渡船而不与,何也?”延曰:“只恐夏侯?知之,

必然罪我。”关公知刘延无用之人,遂自催车仗前进。到黄河渡口,秦琪引军出,

问:“来者何人?”关公曰:“汉寿亭侯关某也。”琪曰:“今欲何往?”关公曰:

“欲投河北去寻兄长刘玄德,敬来借渡。”琪曰:“丞相公文何在?”公曰:“吾

不受丞相节制,有甚公文!”琪曰:“吾奉夏侯将军将令,守把关隘,你便插翅也

飞不过去!”关公大怒曰:“你知我于路斩戮拦截者乎?”琪曰:“你只杀得无名

下将,敢杀我么?”关公怒曰:“汝比颜良、文丑若何?”秦琪大怒,纵马提刀,

直取关公。二马相交,只一合,关公刀起,秦琪头落。关公曰:“当吾者已死,余

人不必惊走,速备船只,送我渡河。”军士急撑舟傍岸,关公请二嫂上船渡河。渡

过黄河,便是袁绍地方。关公所历关隘五处,斩将六员。后人有诗叹曰:

挂印封金辞汉相,寻兄遥望远途还。

马骑赤兔行千里,刀偃青龙出五关。

忠义慨然冲宇宙,英雄从此震江山。

独行斩将应无敌,今古留题翰墨间。

关公于马上自叹曰:“吾非欲沿途,奈事不得已也。曹公知之,必以我为负恩

之人也。”

正行间,忽见一骑自北而来,大叫:“云长少住!”关公勒马视之,乃孙乾也。

关公曰:“自汝南相别,一向消息若何?”乾曰:“刘辟、龚都自将军回兵之后,

复夺了汝南,遣某往河北结好袁绍,请玄德同谋破曹之计。不想河北将士,各相妒

忌,田丰尚囚狱中,沮授黜退不用,审配、郭图各自争权,袁绍多疑,主持不定。

某与刘皇叔商议,先求脱身之计,今皇叔已往汝南会合刘辟去了。恐将军不知,反

到袁绍处,或为所害,特遣某于路迎接将来。幸于此得见!将军可速往汝南,与皇

叔相会。”关公教孙乾拜见夫人。夫人问其动静,孙乾备说:“袁绍二次欲斩皇叔,

今幸脱身往汝南去了。夫人可与云长到此相会。”二夫人皆掩面垂泪。关公依言,

不投河北去,径取汝南来。正行之间,背后尘埃起处,一彪人马赶来。当先夏侯?,

大叫:“关某休走!”正是:

六将阻关徒受死,一军拦路复争锋。